成!”说着,也呜咽起来了。
宝玉正在这里伤心,忽听背后一个人接言道:“你叫谁替你说呢?谁是谁的
什么?自己得罪了人自己央及呀,人家赏脸不赏在人家,何苦来拿我们这些没要
紧的垫喘儿呢。”这一句话把里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你道是谁,原来却是麝月。
宝玉自觉脸上没趣。只见麝月又说道:“到底是怎么着?一个陪不是,一个人又
不理。你倒是快快的央及呀。嗳,我们紫鹃姐姐也就太狠心了,外头这么怪冷的,
人家央及了这半天,总连个活动气儿也没有。”又向宝玉道:“刚才二奶奶说了,
多早晚了,打量你在那里呢,你却一个人站在这房檐底下做什么!”紫鹃里面接
着说道:“这可是什么意思呢?早就请二爷进去,有话明日说罢。这是何苦来!”
宝玉还要说话,因见麝月在那里,不好再说别的,只得一面同麝月走回,一面说
道:“罢了,罢了!我今生今世也难剖白这个心了!惟有老天知道罢了!”说到
这里,那眼泪也不知从何处来的,滔滔不断了。麝月道:“二爷,依我劝你死了
心罢,白陪眼泪也可惜了儿的。”宝玉也不答言,遂进了屋子。只见宝钗睡了,
宝玉也知宝钗装睡。却是袭人说了一句道:“有什么话明日说不得,巴巴儿的跑
那里去闹,闹出──”说到这里也就不肯说,迟了一迟才接着道:“身上不觉怎
么样?”宝玉也不言语,只摇摇头儿,袭人一面才打发睡下。一夜无眠,自不必
说。
这里紫鹃被宝玉一招,越发心里难受,直直的哭了一夜。思前想后,“宝玉
的事,明知他病中不能明白,所以众人弄鬼弄神的办成了。后来宝玉明白了,旧
病复发,常时哭想,并非忘情负义之徒。今日这种柔情,一发叫人难受,只可怜
我们林姑娘真真是无福消受他。如此看来,人生缘分都有一定,在那未到头时,
大家都是痴心妄想。乃至无可如何,那糊涂的也就不理会了,那情深义重的也不
过临风对月,洒泪悲啼。可怜那死的倒未必知道,这活的真真是苦恼伤心,无休
无了。算来竟不如草木石头,无知无觉,倒也心中干净!”想到此处,倒把一片
酸热之心一时冰冷了。才要收拾睡时,只听东院里吵嚷起来。未知何事,下回分
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