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会铸好装嵌石矛的套筒,再将套筒装在矛上。但在这里,
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那树虽然不高,却不知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生长了几万,质地坚密,提
在掌中,沉甸甸的压手。峭魃君虞正在端详自己的兵刃,忽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
觉。他抬手一挥,矛尾击在石上,发出金属般的震响。
纷飞的石屑四散射出,有几片突然一滞,彷佛消失在空气中。一行水迹凭空
淌下,然后是一件黑色的皮甲。
鹳辛握着飞叉,嘴唇紧抿着,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峭魃君虞盯着他,唇角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你终于肯来了。」
鹳辛用遁术潜入潭底,连最难掩藏的水迹也全部隐去,却丝毫也没能瞒过峭
魃君虞。
「鹳儿!」鹭丝夫人惊叫着想挽住儿子,手臂刚刚递出,才省悟到自己只掩
了件主人的衣物,股间还粘着精液,她顿时涨红了脸,羞惭地低下头。
鹳辛看也没有看母亲一眼,他凝视峭魃君虞良久,然后抬起手,用叉尖划破
手掌,鲜血迸涌而出。
洞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声,一只绿锈斑斓的铜鼓在空气中缓缓浮现,鲜血溅
在鼓上,染红了上面一个新刻不久的名字:月映雪。
鹳辛一言不发地拿出飞叉,在巫鼓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叉尖刚落到光亮如新
的鼓面上,那只铜制的巫鼓却消失了。
「你是我的右手,不是我的奴隶。」峭魃君虞道:「我像信任专鱼一样信任
你。」
「茶叶多是四月采收,这茶却是九月新采的。较寻常茶叶晚了半年,滋味与
众不同。公子不妨尝尝。」
「谢城主。」子微先元饮了一口,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如何?」华宥没有戴他像征身份的高冠,而是换了一袭洗得发白的便服。
他笑咪咪拿着茶盏,就像一个和气的商人,怎么看都不像一只在南荒经营多
年,屹立不倒的老狐狸。
「似乎不见得佳。」子微先元仔细品着滋味,「说实话吧,茶味辛涩,较寻
常茶叶也有不及,要算是劣茶了。」
华宥一笑,「来人!」
他命人泼了茶,加入香花甘草,再重新沏水,「这样如何?」
子微先元品了品,「涩味淡了些,还能入口。但还没尝出好处来。」
华宥笑而不语,过了会儿道:「以公子所见,此茶价值几何?」
「寻常茶叶一斤十个铢钱,加上香花甘草,添了份量,也许卖十二个钱。」
「公子可买过此茶?」
子微先元老实答道:「不曾。」
华宥点了点头,「琉香茶在市面上绝无仅有……」
「琉香茶?」华宥还未说完,子微先元就讶道:「这是琉香茶?」
「不错,此茶每斤要黄金一镒,只供诸国王室所用。」
这等若是与黄金同价,足够中等人家一年所用。子微先元讶道:「怎么会这
么贵?」
华宥笑道:「九月新茶世所罕见,不贵一些,只怕一两都卖不出去。如今的
姑胥九月茶已经是茶中珍品,就是百越王室,每年也只能买到三十斤。想多买一
两,只能等来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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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微先元道:「此茶产量如此稀少?」
「以往每年可产千斤。」华宥举杯浅饮一口,悠然道:「我命人将茶树都伐
了,剩下的每年产茶不足百斤。公子明白了吗?」
子微先元拿着那杯茶左右端详,然后又喝了一口,叹道:「味道果然不俗。
先元此时才品出来。」
「世间万物,莫不以稀为贵。好坏倒在其次了。」华宥说着转了话题,「墨
宗主已与老夫晤面。宗主风采心怀,令老夫钦敬。不过华某忝列城主之位,其实
只是个商人。眼下贵宗虽与离族、郦渚、泽貊结盟,但北有百越,南有枭魔,姑
胥城中都是些行商,只能勉强自保,若有他想,实是有心无力。」
子微先元心头雪亮,姑胥雇佣武士不下三万,怀才待售的,更是如过江之鲫,
所谓有心无力只是托辞。他洒然笑道:「云池与诸侯结盟,实为峭魃君虞,并非
对百越有所图谋。事实上墨宗主已受越王之请,北赴胤都,与诸臣坐而论道。」
华宥点了点头。云池宗对权力没有太多野心,他自然明白,否则也不会多年
一无动作,直到峭魃君虞出现,才四处奔走联络。只是谁也想不到峭魃君虞崛起
会如此神速,短短数月已并吞卢依、碧月、夷南,让云池宗处处步了后尘。
但云池宗有没有野心是一回事,百越认为它有没有野心是另一回事。若不是
失去渠受、碧月、夷南这三个盟友,云池宗已得到南荒一半诸侯的支持。对于将
昊教奉为国教的百越来说,免不了要百般猜疑。事实上渠受亡于百越,也少不了
其中的干系,这时姑胥再表明态度,实非上策。
华宥摩挲着指上的血沁古玉,缓缓道:「公子请转告宗主,如需金帛粮秣,
姑胥多少还有一些。不过在商言商,借据是少不了的,请宗主谅解。」
子微先元心领神会,这分明是说,只需一纸字据,就可以提供任何财力支持。
姑胥以商立城,能得到这样的承诺已经足够,当下长揖道:「多谢城主。」
「此事就如此说罢。」华宥笑道:「闻说公子出身豪富,本地最大的几家商
会明日在长泉会馆举行榷场,若公子有意,不妨赏光。」
姑胥的榷场闻名南荒,其中长泉会馆的榷场最为豪奢,是诸国贵族和巨商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