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毕竟曾是猛虎寨安身立命的地方,即便大火之后多年风吹雨淋,早已不
成样子,但深处还有几个小房间可用。最关键的,是还利用天然洞穴挖了躲藏用
的密室。
袁吉需要一个安全的房间。
如果不吃饱喝足休息充分,他跟叶飘零动手就等于白白让出了三成胜算。
如果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相信自己一觉睡醒可能部下已经死光。
他甚至觉得此刻叶飘零就在不知什么地方盯着他们。
半个时辰后,最深处的密室里点起了灯,门外生好了火。
新劈的松木噼啪作响,翻找出的铁锅里煮满了热水。
六个部下的肚子都开始难受,除了烧开过的水,他们什么都不敢入口。
袁吉和身边美妇分掉了最后的口粮。他望着碗里热水上淡淡弥漫开的白气,
轻声道:“明天找到中午,要是找不到胡雨洛的形迹,也没办法把叶飘零逼出来,
咱们就走。”
他的宠姬眼前一亮,门口挤成一团的六个部下也显得振奋了不少。
可枕边人终究略略知晓小爵爷的心性,那美妇略一踌躇,轻声道:“幸德,
就这么走,你当真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袁吉长叹一声,“山庄逃出胡雨洛一个活口之后,一
切急转而下......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补不干净。与我共谋大事的人都死了,我
拉来的人马就只剩下你们几个。叶飘零,又是个叫我找不出破绽的怪物。我还年
轻,走,总归还有卷土 重来的机会。”
她这才松了口气,软软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意气用事,真在这
荒山野岭,最不利的地方跟那凶巴巴的鬼猴子拼命。走了,便来日方长。我能从
小用元阴助你一个 十年,就能再助你一个 十年。等咱们七情鉴上的武功全部大成,
修为已臻化境,叶飘零再怎么兴风作浪,也总有他跑不了的时候。”
袁吉自嘲般一笑,忽道:“就算到了那时,能胜过化龙经驱使的狂龙掌么?”
那美妇低下头,轻声道:“你家的事,看的又不是武功。不然,先祖那门盖
世心法,怎会谁也不曾学过。”
袁吉靠在墙上,缓缓道:“所以我才一直在找藏龙宝居的线索。可惜龙啸那
个废物,按捺不住不肯在隐龙山庄多忍几年,否则,我等他消息就是,何必忍着
龃龉跟 天道那群疯子凑到一起,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他望向门外阴沉沉的夜幕,从齿缝中道:“若我能找到藏龙宝居,先祖做成
的大业,我未必没有机会。”
宠姬一惊,本想说些什么,可一看他眼神,忙又低下头,轻声道:“说得有
理。”
袁吉不再多说,闭目养神同时,已在思索,若是逃走回去,该如何应付袁福
那边的压力。罪责他并不担心, 如意楼和 天道两家去分,足够他推得干干净净。
他安插在飞鹰卫中的另一个心腹算算行程,此刻早已到过侯爷府。
相信不久之后,叶飘零这名字就将高居飞鹰卫悬红榜首,大江南北,再难有
容身之处。
没他在旁,燕逐雪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女人,袁吉相信,只要费些手段,并
非不能下手。
说不定,还是个给袁福引火烧身的好机会。
清风烟雨楼那两个目无王法的老怪物一旦找上门,侯爷恐怕也要焦头烂额一
番吧?
静谧之中,月现苍穹。浓云未雨而散,清霜不寒自凝。
那宠姬养了阵神,看看外头比先前亮些,略一踌躇,凑近袁吉身边,低声道
:“幸德,我......快慾不住了。你看,是叫人找个木桶进来,还是......”
袁吉微微皱眉,散功起身,道:“为何要忍着?”
她苦着脸道:“路上......要被那么 多人看着,我宁可忍忍。”
“蠢货!”袁吉沉声怒斥,“要是中间碰上叶飘零,我和他交手,还要指望
你带人拖住燕逐雪,你就这样慾着打么?!”
她泪汪汪一低头,道:“明日我绝不会了。那......那这会儿......”
袁吉看向门口,“来人,你们去......”
说到一半,他忽然收住,一抬手略作停顿,沉咛一霎,道:“你们护着点夫
人,去附近找个地方出恭。”
那宠姬一怔,咬了咬唇,道:“爵爷,我......我不想去外头......”
袁吉瞥她一眼,道:“去,这次我会远远盯着你,放心,绝不叫你出事。”
她又是一怔,媚意天生的眸子稍稍一转,低声道:“你是要......引出那姓叶
的?”
“他未必会上这个钩,但他要是来,我便绝不会手下留情。”袁吉握紧拳头,
缓缓抬起,原本俊秀文雅的五官,都因溢出的杀气而微微 扭曲,“我之前还是顾
虑太多,早知有今日,我不如先下手为强。”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知道,叶飘零并未给过他哪怕一次绝好的机会。
他纵然抛开顾虑,能杀的,怕也只有胡雨洛。那女人攥着线索在手,他哪里
舍得。
不一会儿,那宠姬将机簧暗器缠在袖中,腰间掖好毒镖,靴筒里的匕首调到
最顺手的地方,摸出半条手帕不情不愿地撕成两片,往外去了。
袁吉挑亮残灯,脱下外衣,露出里面黑灰色的夜行服,屏息凝神等待几息,
运起七情鉴中雨燕惊蝉的上乘身法,影子一闪,便无声无息到了密室 之外。
他从预先看好的逃亡退路悄悄溜到暗处,在宠姬手中火把照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