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少,见她哭得好
似泪人一般,言语中为林冲守节之志甚坚,不由连赞女儿志贞,好言劝慰一番后,
当即收拾行装被物,乘车赶赴女儿家中。
待马车行到翠竹岗道口,却见七八个农妇在路心议论纷纷。张尚下车问出了
何事,都说适才京城太师府来了数名家丁抓走一名蓝衣女子。那女子生得好俊,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又高又白又嫩,令她们好生羡慕。农妇中有见过张尚女儿的,
说到那女子与张教头女儿有几分相似,却不知是谁。张尚吃了一惊,心道莫不是
我那前妻又来见我,却被太师派人捉了回去?他一时心伤如割,奈何此时女婿蒙
难,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当夜宿在女儿家中,张尚好言安抚女儿半夜,方令她不再难过。却又怎知女
儿心中所伤的,是被奸夫高衙内所骗,自比红颜祸水,害了亲夫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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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董超薛霸将金子分受入己,送回家中。第二日一早领了公文,背了行李
包裹,拿了水火棍,便来使臣房里取了林冲,押送出开封府来,监押上路。
辰牌时分,只见众邻舍并林冲的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接着,同林冲两个公人
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林冲道:「多得孙孔目维持,这棒不毒,因此走动得。」
张教头叫酒保安排案酒果子,管待两个公人。酒至数杯,只见张教头将出银两,
赍发他两个防送公人已了。
林冲执手对丈人说道:「泰山在上,年灾月厄,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屈官
司。今日有句话说,上禀泰山:自蒙泰山 错爱,将令爱嫁事小人,已至三载,不
曾有半些儿差池。虽不曾生半个儿女,未曾面红面赤,半点相争。今小人遭这场
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
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误了前程。却是林冲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
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如此林冲去的心稳,
免得高衙内陷害。」
看官莫要心急,为何林冲竟说出此等言语?原来那晚林冲重伤之下被迫观春,
受高衙内言语所激,一时无奈答应了,事后想来,却暗觉不对。总觉那女子声音
样貌,与妻子太过相像,若要说她就是他娘子,却又绝不敢相信,但心中不免疑
窦丛生,留下阴影,再难平复。又想这高衙内实乃色中淫魔,竟敢当他之面与女
子交合,阳物之壮,淫技之强,实是超他想象,令他震撼不已!
他心想这等好玩女色之人,既瞧中他那娇妻,却说甚么不去碰她,只怕是心
口不一,敷衍他了事。无论那女子是否真是妻子张若贞,以他那勾女之能,只怕
自己三年不在京城,妻子早晚也是他的人了。更想自己婚后三年慢待妻子,从未
令她当真快活过,往后回京之望又全在高衙内一人身上,他既然如此喜欢他妻子,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一来可教这 恶少兑现诺言,三年后助他还京;二来也不误了
若贞大好青春。如若不然,只怕两头落空,还落个性命堪忧。他虽一时心如刀割,
还是决意将妻子放手交与高衙内罢了。
张教头听言惊道:「贤婿,甚么言语!你是天年不齐,遭了横事,又不是你
作将出来的。今日权且去沧州躲灾避难,早晚天可怜见,放你回来时,依旧夫妻
完聚。老汉家中也颇有些过活,便取了我女家去,并锦儿,不拣怎的,三年五载,
养赡得她。又不叫她出入,高衙内便要见,也不能够。休要忧心,都在老汉身上。
你在沧州牢城,我自频频寄书并衣服与你。休得要胡思乱想,只顾放心去。」
林冲道:「感谢泰山厚意。只是林冲放心不下,枉自两相耽误。泰山可怜见
林冲,依允小人,便死也瞑目。」张教头那里肯应承,众邻舍亦说行不得。林冲
道:「若不依允小人之时,林冲便 挣扎得回来,誓不与娘子相聚。」
张教头道:「既然恁地时,权且由你写下,我只不把女儿嫁人便了。」
当时叫酒保寻个写文书的人来,买了一张纸来。那人写,林冲说,道是:东
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
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
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去年月下
押个花字,打个手模。
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在酒店外听得消息,号天
哭地叫将来,女使锦儿抱着一包衣服,一路冲入酒店里。林冲见了,起身接着道:
「娘子,小人有句话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
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
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 贤妻。」
林娘子听罢,哭将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
了!」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个相误,赚了你。」林娘子知他
话中有话,不由面红耳赤,一时哑然。
张教头便道:「我儿放心,虽是女婿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将你来再嫁人!
这事且由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也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
林娘子听得说,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更想到林冲实是因己遭灾,一时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