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一座,就挨着中军寨。
出的寨来,便见四面八方各军各部的将领酋长们一个个披挂整齐骑马而来,到了辕门便老老实实的下马急匆匆步行直奔帅帐,有的一边走还一边整理衣甲。
中军寨中只有主帅巍名阿埋可以骑马,甚至连副帅妹勒都逋都不行。
巍名阿埋的军法之严厉在西夏国中赫赫有名,犯了他的规矩,说砍就砍,众将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营中规矩主帅点卯三通鼓,头卯全军大将便都已到齐,分成两班立于帐下。
升帐!中军官纵声高喝,唐云和妹勒都逋领头,数十员大将鱼贯而入。
巍名阿埋端坐帅案之后的一把虎皮交椅上,穿一身水摩镔铁锁子明光甲,左右设座乃是给妹勒都逋和唐云准备的,除此之外再无人有资格在帅帐中落座。
中军官点卯完毕缴令,巍名阿埋缓缓的扫视了众将一眼,沉声开口。
宋贼在我石门峡口筑城,乃是扼吾咽喉。
宋贼若得逞,则吾大夏国界无宁日矣!某奉诏行问罪吊伐之事,十万精甲枕戈待旦,只为今日!巍名阿埋怒目横眉,须发皆张,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言语之间,霸气十足。
如今宋贼新败,锐气已泄。
此天赐良机也!吾意已决,今日便与宋贼一决雌雄!话虽不多,但是自有一股沧劲雄悍的豪情。
帐下众将也是热血沸腾,齐齐跪倒大喝:愿为老将军前驱,踏平宋狗!甚至连妹勒都逋和唐云都起立躬身施礼。
巍名阿埋满意的点点头,眼见士气可用,伸手抽出一支令箭,大声喝道:令王药师奴,听令!……天光放亮之时,西夏藏于群山险隘之中绵延的军营突然响起了震地的战鼓声号角声,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西夏兵马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漫过了平原和山林,缓慢而坚定的向宋军的在石门峡江外的大阵压了过去,葫芦川河边数十里的平川遍地都是西夏遮天漫卷的军旗,远望去就向无边无沿旗帜的海洋,还夹杂浩浩荡荡卷起的遮天蔽日的烟尘,只像平地卷起的人类的尘土海啸,以席卷一切之势滚滚而来。
不过,宋军倒像是早有准备,鼓角齐鸣之中,浩浩荡荡的兵马从大寨中涌出,好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很快也蔓延得密密麻麻无边无沿,然后在无数精密的鼓角号令指挥下,蠕动着组成层层叠叠横跨方圆数里超级巨大的重甲方阵,将城寨工地包围的严严实实。
石门峡的战场之上,武装人类组成的海洋淹没了一切。
王文振站在石门寨的门楼之上,放眼望去,目光所至直到地平线的尽头,几乎全都是好像海浪一样的起伏飘荡的军旗和密密麻麻蠕动着的人群,兵刃在太阳上反射的光芒就好像在大地之上铺了一层银光闪闪的海潮。
这样壮阔的主力大会战,大概只有当年永乐城之时才可与之相比。
两翼的军阵已经不在视线范围之内,宋军南北二线近八万战兵已经空群而出,阵线铺开达十几里长,北边好水寨的钟传应该也按计划出阵了,但是谁都知道主战场,便是在这石门寨前。
自己必须打赢这一仗。
作为前敌总指挥,自己现在就是这将近十万宋军精锐的主帅,虽然王文振明白自己实际上还是要受到章桀的遥控指挥,但是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宿将,他从心里也认为章桀的计策是值得期待的。
这是自己必须抓住的一个机会!谁也没想到没烟峡居然收获了如此的一场惨败,苗履这厮当真是妄称名将,十足有勇无谋的莽夫,居然损失如此之重,上千马军精兵给折个干净!那可是比金子还宝贵的马军哪!自绍圣二年以来,西军采用筑堡浅攻之策,不断修筑堡垒蚕食边境,不断派遣选锋硬探突入夏境扫荡,至今快两年内大小战斗数千次,累计斩西贼首级一万一千五百级,而自身损失马军累计千余,实是一个令西军骄傲的成绩。
陕西五路边军,两年冲突鏖战,才折马军千余。
而苗履一天之内,就丢得干干净净。
何等的无能!唯一的战果,就是折可适带回的一百多颗首级,但是这些人头,只会成为擅自出战的罪证。
章桀明令不得出百里之外,而自己违背节制,派兵出战大败而归,虽然不是自己直接上阵去厮杀,但是这责任是推不掉的。
这还不是最闹心的,更有那两个败军之将,回来之后还不安生,已经在后面把大营搅得一团糟了。
苗履把责任全都推倒了折可适身上,说折可适见死不救,不发援兵,临阵先退故有此败。
折可适当然矢口否认,反过来把责任往苗履身上推,自己也不知道该信谁。
而折可适乃是自己的副将,又说是奉命出兵,这下把自己也给卷了进去,于是自己为了择干净责任,便说是折可适擅自出兵,反正当时接令的时候折可适没有异议,就当你是赞同,现在把责任往外推,哪那幺便宜?对此王文振并不觉得如何,争功诿过乃是当官的自然属性,宦海沉浮这幺多年,连这点防身之术都不会那可就白混了。
苗履这厮不管怎幺找借口,肯定败军辱国这一条是跑不掉的,就是再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也没用。
目前处分已经下来了,罢去熙河都监的差遣,直接被一撸到底,流放陕州监酒税,手握重兵呼风唤雨的堂堂一方诸侯,一转眼就去偏僻军州查酒贩子的税。
熙河都监之职,暂由熙河路后起之秀刘仲武担任。
但是折可适的情况令所有人震惊,原本王文振以为折可适乃是自己的副手,地位非比寻常,同时又有战功在身,此次出兵他的兵马并没吃亏,反而小占便宜。
而章桀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就是把主要责任推到他身上也没多大关系,但是朝廷传来的处分命令竟然是要将折可适行军法问斩。
据说这是当朝章敦相公的严令。
这让所有统兵大将们震惊!更让王文振震惊!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谁一辈子能常胜不败?若是打了败仗就得问斩,那谁还敢打仗?折可适乃是横班的高级武将,以前也是立过辉煌功的名将,就因为这幺一点小败就要斩首?莫非是朝廷恼恨折可适擅违节制,见死不救?谁还不知道那是怎幺回事?目前章桀正在给朝廷上表极力替折可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