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之色,化为一片冰冷,望着这
年轻头陀,冷冷一笑,淡然道:「妾身惊讶,不是因为大师的法号,而是
因为大师笑得这么奇怪,让妾身想起一个人来!」
头陀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哦?不知贫僧的笑容,能让娘子想起什
么人来?」
白素贞冷笑道:「那个人,却是一个油嘴滑舌,只会调戏女子的轻薄
之徒!据妾身所闻,那个人的笑容,便是这般邪邪的,和大师一般无
二!」
头陀一怔,抬起头看着这冰雪聪明的清丽女子,忽然大笑起来:「娘
子果然厉害,我第一次扮头陀,就被你认出来了!看来还是我扮得不象
啊!」
白素贞唇边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淡然道:「妾身虽然见的行脚僧人
不多,可是打扮得象大人这般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谁见过,披发头陀
还穿著一双官靴的?」
李小民低下头,看看僧袍下面的那双官靴,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
道:「这双靴子是我找人定做的,很舒服的啊!怎么,难道想穿得舒服点
也有错吗?」
白素贞语塞,看着这位厚脸皮的中书令大人,淡然道:「我一个寡妇
之门,不便招待外人。大人若无别事,就请回吧!」
李小民忙道:「慢来慢来!我当然有别的要事,看你这意思,一定是
你姐姐找你谈过话了,怎么样,你姐姐有意撮合我们,你有什么意见
吗?」
想起姐姐面对自己悲愤的哭诉,白素贞又羞又怒,咬牙道:「大人此
言差矣!妾虽愚钝,也知道『烈女不事二夫』的道理,此生既许许仙,便
会为他守节一生,再不改嫁!而大人官居一品,却穿著头陀的衣衫,乔妆
改扮,上我寡妇之门,是何道理?」
李小民嘀咕道:「开个玩笑嘛,这也要大惊小怪的!」看白素贞面色
不善,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道:「下官看娘子美貌非常,与下官正是良
配,不如我们这便回我府中,拜堂成亲,娘子看如何?」
白素贞怒视著厚脸皮的中书令大人,看他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好
几岁,说话却恁地无耻,也不愿与他废话,回身拿起一根哭丧棒,咬牙
道:「大人若再轻薄,休怪小女子无礼了!」
李小民一怔,倒撑不住笑了,抚掌笑道:「好好好,我轻薄,你无
礼,我们倒真是天生一对了!」
还没笑得几声,哭丧棒便已当头打来,李小民一时不防,头上挨了几
棒,被直接打出了门,光当一声,将大门紧紧关上了。
站在门外,披发头陀揉著头上长出来的大包,嘀咕道:「真是开不起
玩笑,要不是怕打伤了你,当我不会还手吗?其实我才没有那个意思,不
过是听说有个节妇在这里,来看看新鲜,结果却受这一顿无礼!切,不理
你了,我回去办我的正事要紧!国家大事,一点都不能马虎啊!」
头陀大人回头就走,手中乱敲木鱼,仰起头,还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
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看得路人纷纷侧目,不知道做头陀有什么值得
骄傲的,为什么这个头陀,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得意模样?
※※※
金陵城门处,熙熙攘攘,城内外的百姓都在大道上匆忙地走著,进城
出城的人流穿梭不绝。
守门的兵士,分两行站在城门边,尽职尽责地守卫著金陵城门,严防
有间谍混入。
突然间,一阵惊呼声从城门处向外面传了出去。路上的百姓,都在目
瞪口呆地看着大道上远远走来的一个生物,脸上尽都露出了古怪惊愕的神
色。
那个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近,即使是城头上的士兵,也可以轻易地看
出,那个紧攥小拳头走来的,岂不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它的身高,足以到达人的膝盖部位,身材健壮,浑身的鼠毛粗糙不
堪,此时正奇特地以双足站立,象人一般直立著向城门走来。两个小小的
鼠爪,紧紧地攥成拳头,小小的鼠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昂然面对著坚
固的金陵城池,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城门上下,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被这奇特的事件惊得呆了,
静静地看着那只硕鼠,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
那只老鼠,心理素质甚好,在众人惊讶瞪视的目光之下,一点都不觉
害羞,攥著鼠拳,坚定地走到城门前,仰头看着城门上方写的「金陵」两
个大字,站住脚步,长长地歎息一声,喃喃道:「金陵,我来了!」
这一声既出,远处皆闻。所有的人,都惊得大叫起来,一时间,惊呼
之声,响彻城门一带。
那些挑著担子、拿著行李的百姓,都惊惧地向后退去,恐惧的眼神瞪
视著这只奇特的硕鼠,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即使是守门的士兵,也都心惊胆战,却不敢轻易退后,以免遭到上司
的责罚。
守门的小队长,强忍住心中的惊惧,大声呼喝,命令部下快将这只硕
鼠围起来,不要让它靠近!
一小队的守门士兵,纷纷抄起长枪,将那只硕鼠团团围住,锐利的枪
尖对准老鼠,成一个圆形排列。枪尖处寒光闪烁,却在微微颤动,显示了
持枪者心中的不安。
这一圆阵,气势森严,若是一般人被这么多士兵持锐利长枪逼住,自
然是不敢反抗。可是那只老鼠却是英雄胆大,横眉立目地看着这群持枪壮
汉,鼠鼻中冷冷地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迈开小腿,大步向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