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新闻里说,市里在广隆西北部规划出好大一片荒地,已
经破土动工,准备建设『广隆新城』等到建好后先把拆迁户都安置妥当再回过头
来拆旧房,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有的说虽然给安置房,但要补贴差价,也
有的说广隆新城不过是幌子,等新城建好了就当商品房卖……总之,人们不愿意
拆迁,大家都在抱怨。
休息日。
我早早起来,吃了口早点,从家出来去『石头街』转转。石头街是广隆挺有
名的一个地摊市场,群众自发组织的,没人管,在这里可以买到各种假货、便宜
货、偷来销赃的东西和二手货,总之什么都有,小到袜子裤衩,大到二手汽车,
应有尽有,我最近手头儿上宽裕了些,所以有心思出去转转。
从家出来,我坐上3路汽车,半个小时后到了石头街。石头街布局很简单,
中央是一条宽阔但破损极为严重的柏油马路,马路两侧是一排排连成片的低矮平
房,这些平房大多用作摆摊儿的仓库,白天出摊儿的时候马路被挤占得几乎没有
空隙。平日里人声嘈杂,今儿又赶上休息日,这里更是人挤人。
我走走停停四处张望,正好看到一个摊位前围着一帮老娘们儿,我挤进去探
头看,只见地上放着两张钢丝床,一张床上面堆满了各种没开封的丝袜,牌子上
写着「3元一双,不还价」另外一张床上堆满奶罩和裤衩儿,统统5元一套。我
看看还不错,便挤进去挑选。我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挑,挑来挑去从最里边翻出一
双肉色的连裤袜。广隆这地方管这种肉色连裤袜一般称作『连屄袜』或是『屄脚
裤』我举起这双袜子高喊:「老板!这双连屄袜我要了……咦?」。
这时我才看清楚卖货的不是别人,正是赵三里!只见他腰上挎着一个黑色的
腰包,手里攥着一叠零钞,满头大汗。
「呦!小赵!咋是你?」。我笑着喊。
赵三里也注意到了我,忙笑:「呦!这不是婶儿吗?」。
真的是他,我疑惑的问:「咦?你不在刘总那儿干了?咋跑这儿卖地摊儿来
了?」。
赵三里嘿嘿一笑:「我在刘总那儿干得好好的,为啥不干了?我这是第二职
业,挣点儿外快」。
我笑:「你小子行啊!脑筋挺活的!想着法儿给自己挣钱」。
他转头招呼:「老牛,婶儿来了」。
我顺着他的声音一看,原来牛栋正和另外一个小伙儿从摊位背后的平房里搬
出一箱内衣,笑:「好家伙!你俩都干这个了」。
牛栋见了我,满脸笑眯眯,他把箱子里的内衣统统倒在钢丝床上冲我说:
「婶儿,你也来买屄脚裤?」。
我笑着点点头。
赵三里凑近我小声儿说:「婶儿,跟我上屋里挑去,这儿都是便宜货,没好
东西」。
我听他这么说忙答应,就这样,牛栋照顾摊位,我和赵三里进了平房。一进
门一股子潮气,外面虽然晴天白日,但屋里黑乎乎一片,赵三里打开灯,我一看,
屋里被各种大包裹、大箱子挤得满满当当,就在门口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赵三
里关上门走到一个大包裹跟前用手撕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内衣裤回头冲我说:「婶
儿,过来挑这个,都是南边过来的货,虽然牌子是假的,但做工可是一流」。
我点点头凑过去,刚好旁边有个箱子,我就坐在箱子上弯腰挑拣,东西是真
不错,上手一摸就能感觉到,纯棉质地穿在身上舒服,我这边挑,赵三里一屁股
坐在椅子上点上烟抽着。
「婶儿,你还单着身儿呢?」。他问。
我专心挑衣服,顺口说:「可不是,我还能咋地?」。
赵三里沉默了一下随即问:「那你不想爷们儿啊?」。
我放下手里的一条黑色镂空裤衩儿回头看着他:「咋不想?可我这岁数,还
要交抚养费,哪个爷们儿能看得上我?」。
赵三里眯缝着眼睛瞧着我,使劲儿抽了口烟,笑:「婶儿,虽说你这岁数大
了点儿,可身条儿模样儿还算上等,你想弄钱还不容易?」。
我眨眨眼看着他问:「这话咋说?」。
他把烟掐灭说:「夜里路边儿一站,保证有问的,一晚上弄两张票儿当玩儿」。
我以为他开玩笑,笑:「你又拿我开心,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儿?我可不敢」。
他也笑了:「你怕啥!要不这么着婶儿,你要是真有意思,我给你找个地方,
保证安全,不过你得了钱要分我点儿」。
我听他说得有模有样的,也认真起来,问:「小赵,你跟我说的是真的?」。
他点点头:「我骗你干啥?我就是觉得凭你这模样身条儿,不挣钱可惜了」。
听他这话,我陷入了沉思,这些日子以来,我也被几个男人玩儿过,虽然从
他们身上得了些好处,但真金白银见得少而且又不是每次都能摸到钱,生活依旧
拮据,今儿他说的话似乎让我有了希望,反正也是这样了,倒不如索性试试?
想到这儿我看着他里问:「你说的是啥地方?」。
他见我动心,忙把椅子拉进了凑到我身边小声儿说:「婶儿,广隆有个地方
叫『花子院』你知道不?」。
我是土生土长的广隆人,花子院我怎会不知道?忙点头:「嗯,我知道」。
他继续:「原来那里是一片平房,后来拆迁盖楼,可烂尾了,前几年被人包
下来改造成市民活动中心」。
我点点头:「这事儿我倒是知道,可不是说一直没什么人来,就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