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腾涌,直传到孝宗耳朵内。孝宗道:“早是前日两平处了。若听了一偏之词,
贬谪了唐与正,却不屈了这有义气的女子没申诉处?”
陈同父知道了,也悔道:“我只向晦庵说起他两句话,不道认真的大弄起来。
今唐仲友只疑是我害他,无可辨处。”因致书与晦庵道:“亮平生不曾会说人是
非,唐与正乃见疑相谮,真足当田光之死矣。然困穷之中,又自惜此泼命。一笑。”
看来陈同父只为唐仲友破了他赵娟之事,一时心中愤气,故把仲友平日说话对晦
庵讲了出来。原不料晦庵狠毒,就要摆布仲友起来,至于连累严蕊,受此苦拷,
皆非同父之意也。这也是晦庵成心不化,偏执之过,以后改调去了。
交代的是岳商卿,名霖。到任之时,妓女拜贺。商卿问:“那个是严蕊?”
严蕊上前答应。商卿抬眼一看,见他举止异人,在一班妓女之中,却像鸡群内野
鹤独立。却是容颜憔悴。商卿晓得前事,他受过折挫,甚觉可怜,因对他道:
“闻你长于词翰,你把自家心事,做成一词诉我,我自有主意。”严蕊领命,略
不构思,应声口占《卜算子》道: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商卿听罢,大加称赏道:“你从良之意决矣。此是好事,我为你做主。”立
刻取伎籍来,与他除了名字,判与从良。
严蕊叩头谢了,出得门去。有人得知此说的,千斤币聘,争来求讨,严蕊多
不从他。有一宗室近属子弟,丧了正配,悲哀过切,百事俱废。宾客们恐其伤性,
拉他到会馆散心。说道别处多不肯去,直等说到严蕊家里,才肯同来。严蕊见此
人满面戚容,问知为着丧偶之故,晓得是个有情之人,关在心里。那宗室也慕严
蕊大名,饮酒中间,彼此喜乐,因而留住。倾心来往了多时,毕竟纳了严蕊为妾。
严蕊也一意随他,遂成了终身结果。虽然不得到夫人、县君,却是宗室自取严蕊
之后,深为得意,竟不续婚。一根一蒂,立了妇名,享用到底,也是严蕊立心正
直之报也。后人评论这个严蕊,乃是真正讲得道学的。有七言古风一篇,单说他
的好处:天台有女真奇绝,挥毫能赋谢庭雪。搽粉虞候太守筵,酒酣未必呼烛灭。
忽尔监司飞檄至,桁杨横掠头抢地。章台不犯士师条,肺石会疏刺史事。贱质何
妨轻一死,岂承浪语污君子?罪不重科两得笞,狱吏之威止是耳。君侯能讲毋自
欺,乃遣女子诬人为!虽在缧绁非其罪,尼父之语胡忘之?君不见贯高当时白赵
王,身无完肤犹自强。今日蛾眉亦能尔,千载同闻侠骨香!含颦带笑出狴犴,寄
声合眼闭眉汉:山花满头归去来,天潢自有梁鸿案。